向阳花开吃货故事06：龙凤汤与野鸡腿
秦立才
▲向阳花开酒店一角
《相子诗生活》主编李老师向我约稿，叫我写一篇好吃佬的故事，我一口应允了。提起吃，我口水就流出来了，喉结在上下滚动，胃里欲望在澎湃。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吃货，一生都在为自己那张嘴在努力在奔波。
记得小时候，母亲怀我时家里特别困难，她没有吃过清热茶，又喜欢吃辣椒，从不禁口，所以生下我以后，我身上热毒特别重，两三岁开始，每年到了春季就开始全身生痱子，长疮，头上长疖子。
特别是长疖子，头上不时这里长一个，那里冒一个，有柿子那么大，没成熟时按去是硬的，成熟以后按去像成熟柿子一样是软的。每年头上都要同时长三四个，搞得人像个大怪物一样。
这还不算，有时满头还长一种叫"米疖子"一样的小疖子，很小，密密麻麻的，头上生了一圈，有上百个。
父亲看见我热毒这样严重，用了很多土方法，什么锅底黑灰泡水喝，陈砖土泡水喝，到马路去拾马粪泡水喝，都是想我拉稀，把火气拉出来。父亲见我喝这些东西不见效，就说，"听说吃蛇肉不生疮疖。"
于是父亲上山去捉蛇，捉回的蛇吊在门口树上剥皮时，看见有蛇肉吃，我就高兴得要命，在旁边帮父亲做帮手拉蛇皮。白花花的蛇肉，看去很舒服。特别煮熟以后，蛇刺倒竖着，汤汁是纯白色的，喝一口，味道非常鲜美，甜到了心里去。
有一次父亲抓了一条两米多长的眼镜王蛇，打死后吊在树上剥皮前，剁下蛇头，蛇嘴还在动。我很好奇，正准备用手去捡起来玩，幸亏父亲及时看见，一脚将蛇头踢去老远，并且还磕了我一个"粒子间"，正好磕在我头上那个又大没有成熟的疖子上，痛得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。母亲闻声跑出来把我搂怀里，问怎么回事。
"怎么回事问他，好危险，他还想去捡蛇头玩，蛇死了蛇头还能咬得死人。"
那天母亲哄了我半天，父亲把蛇肉煮熟以后盛了满满一碗我吃，我才止住哭，忘了痛，含着热泪高兴地吃着美味的蛇肉，喝着鲜美的蛇汤。到了第二年我身上热毒果然好多了，疮疖也长得少了，我这才知道蛇肉不但味道鲜美，而且药用价值也很高。
蛇肉蛇汤的鲜美从此就烙在我心里，长大以后每年都要去山上野外抓几条回来吃。特别是老婆怀孕以后，我都要偷偷煮龙凤汤她吃，因为她怕蛇，怕她不敢吃，所以吃之前没有说破。
"什么东西这么好吃?这是鸡肉我知道。“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蛇肉，"这是什么肉?"
"好吃你尽管吃就是了。"我在旁边笑而不答，"只要味道鲜美，营养丰富就Ok了。"
老婆吃完后，我才告诉她。她听了虽然心里害怕要死，但从此以后，喜欢吃龙凤汤一发不可收拾，生下的宝贝真是奇怪，大热天身上真连痱子都不长一个，更别说像我小时候头上生满了疖子。
除了煮龙凤汤以外，我还会将蛇肉红烧排骨，加一些老酱，烧得红红的，光是看外表都看得老婆馋涎欲滴。另外还有清蒸，什么佐料都不加，蒸熟以后，配好佐料，吃得那才叫过瘾。
"嫁给你别的都没学会，教我好吃倒学会了，我也是一个好吃佬了。“
"能培养一个吃货出来，也是我的成就，也是我的荣幸。"我这样笑着夸老婆，也夸我自己。
说我是一个吃货，那真是不假，这功夫从小就吃出来的。记得小时候，生产队农田庄稼是不打农药的，秧苗插下去以后，为了防虫撒一些生石灰。石灰撒下去没有片刻，水田里就泛出一层泥稣黄鳝小鱼细虾。那时那些东西也真是多。
碰到大热天中午，农田上丘田有一尿水流下来，下面水凼里密密麻麻尽是在争活水的泥鳅鱼虾，一捡一捉就是大半桶。拿回去洗干净，细火慢烤出香喷喷的下酒菜。
暑天热得要命，将酒用绳子挷住吊浸在自家水井里。小时候和父母一起，长大后和老婆一起，坐在院里大树下，喝着冰凉透彻的美酒或啤酒，吃着火辣辣香喷喷的红烧泥鳅。孩子在桌边跑来跑去，萤火虫在身边漫天飞舞，头上一轮月亮挂在树杈上。这样的夜晚是不是很惬意?是不是很有诗情画意?
说起自己一个吃货，还有一件事可以写写。小时候因为穷，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猪肉鸡肉，特别是鸡腿，对小时候的我来说更是梦寐以求。
记得有一年下大雪，父亲背着我到外婆家去拜年。外婆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汤，汤里有苕粉圆、印子粑之类东西。我用筷子一挑，发现碗底还藏着一只用红线系着的大鸡腿。
着见鸡腿，我两眼放光，着见父亲碗里还有一个用绿线系着的鸡腿，于是我夹起鸡腿大口吃起来。想几口吃完，把父亲碗里那只也要来吃。当大家发现时，我那只鸡腿快吃完了。
"真好吃，这个怎么能吃?"父亲气得吼了我一声，还用筷子头磕了我一下。
见父亲突然这幅凶相，我吓得痛得哇地一声哭了。
"吃了算了。"外公忙制止了父亲，外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，叹着气，流着泪，"唉，这日子太困难了。"
原来那时大家都很困难，过年又好面子，有拜年客来时，就东家借一只鸡腿西家借一块肉，用不同颜色细线系着，招待完客人走后还要还给别人家的。大人一般都懂这规矩，知道只能看不能吃的。
我一个小孩子哪知道这些规矩?难怪父亲气得打我骂我的。"你把借来的鸡腿吃了，叫你外公外婆拿什么去还别人?这么好吃，说不带你来的。"
"吃了算了。开春后养的鸡再还别人。"外婆抹着泪说，"偏偏今年喂养的几只鸡都死了，还有一只被黄鼠狼偷去吃了。"
"雪融后我上山多挖些草药卖了再买一只鸡腿还给别人。"外公说，"别人好心借我们，也不能让他家吃亏，他孩子也欠鸡腿吃呢。"
"你看你做的好事。"父亲又瞪了我一眼，"你们等着，我去去就来。"
父亲说完就急匆匆走了。半天才看见他满头大汗跑来，手里抱着一只母鸡。我一看就知道父亲跑回去把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捉来了。"你外公外婆都是很讲信用的人，不能为一只鸡腿让别人看偏了。"
然后父亲不顾外公外婆劝止，亲自动手把那只母鸡杀了，把赔别人的鸡腿下得比我吃掉的那只还要大。
"岳父岳母，一年到头我也没什么孝敬你们两个老人家，这剩下的鸡肉就给你两老补补身子吧。"
"说哪里话，你看你几个孩子瘦得像个什么样子。"外公一律不要，"拿回去煮给孩子们吃，大过年的让孩子也吃点好东西。"并吩咐外婆把家里藏着的米泡花卷子和雪片糕拿一些给孩子吃。
外婆还给了几段布叫父亲拿回去，让母亲给我们每个孩子做一件新衣服，"大过年的也让孩子高兴高兴。"
外婆一说完，我就看见父亲眼睛湿润了。我心里也后悔，大骂自己太好吃了。
"孩子，都怪父亲脾气太差，不该打你的。"父亲轻轻扶摸着我的头说。
那天回去，父亲把我架在他肩膀上，一手提着那只缺了一只鸡腿的母鸡，一手拿着外婆给我们的东西，艰难地走在大雪冰封的山路上。
正走着，突然看见一只野鸡飞迷了路，一头钻进路边雪堆里。父亲轻轻放下我，慢慢靠过去突然往前一扑，抓住那只大野公鸡，"过年有野鸡汤喝了!"
"有野鸡腿吃啦!"我高兴得在雪地里跳起来。
到家以后，母亲跑出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，"宝贝，你父亲在外婆家打你了?"
"嗯，都怪我太好吃了。"我低着头轻轻地说。
"哥哥，有鸡腿吃为什么不带一个我吃?"两个妹妹羡慕地对我说。
"孩子们，过年有鸡腿吃，还有野鸡腿吃!"父亲举起手里的母鸡和那只大野公鸡高兴地对我们说。"你们还有新衣服穿。"
"哦，过年有鸡腿吃啦，有新衣穿啦。"
我们三个孩子高兴地笑着跳着，突然我抬头一看，看见父亲母亲默默看我们的眼里满是爱，母亲眼里还泛出泪花来。
作才简介：秦立才：男，年2月出生，中共党员，曾任大冶市第四中学党支部书记，现刘仁八镇中心学校辅导员。爱好文学，尤其钟情于大冶民间方言故事的搜集、整理和挖掘，发表故事近百篇。现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在中国原创文学网、作家故事、四川莲花栖息地以及黄石文坛发表中短篇小说共计60余篇。小说《前进傻子》入选文学百花园年第一期杂志。小说《一盆水》和《贪婪》分别入选文学百花园《年度文学精华本精选》和《年中国当代作家文学精品选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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