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18日,龙荻的画展「暂时的情绪」在北京TabulaRasa画廊开幕。展览海报的背景是她最新创作的一幅水彩画。画面上,一位长发女性在流泪,泪珠滴落在了她手中的咖啡杯里。
龙荻在展览的前言中写道,展览如题,「关于记忆、情感,描绘失望、错愕、轻蔑等诸多细微但重要的情绪,它们作为次要情节构成当代生活极具荒诞性的黑色幽默日常」。
但她同时强调,这些情绪以及其构成的情感是暂时且片面的,只有在人们意识到、表达它们的时刻才是真实的,「我的展览并不是在讲故事,这个展览讲的是故事之下的情绪,这些情绪在故事结束之后就是过去时,就是暂时的」。
龙荻有多种身份。她是撰稿人、译者,也为品牌和杂志绘制插画。同时,她进行自己的绘画创作,在近几年,这逐渐成为她的生活重心。她从未在艺术院校就读,被画家父亲打趣为「野路子」。本科和硕士期间,她主修的专业是历史,研究的方向是性别史。
这是龙荻举办的第三次个展。展览的主题与「情绪」相关,与她之前的创作有一些不同。在她看来,前两次展览中的画作更接近「观察周遭的结果,用个人化的方式描绘外部环境」。而这一次,她尝试展现了之前总倾向于被抹去的「我」的情绪,完成了一部分个人史的记录。
不过,她仍旧没有放弃「第三人称」的视角,甚至用第三人称的口吻撰写了展览的前言。
一些生活片段被直接收入了画作,如在梅里雪山见到的「有灵性」的草木、城市中如人眼一般的树纹,以及坐在加州家中窗前的美国作家JoanDidion——龙荻在年翻译了两篇《巴黎评论》对Didion的访谈。
龙荻说,「第三人称」的创作习惯与自己学习历史的经历有关。在学写历史时,第一人称的「我」是不被允许出现的,「所以在严肃写作的时候,我很少抒情和随便下定义。当我画画时,我也更愿意去描述我观察到的世界,而不是展示我的内心」。
进一步表达自我、分析自我,「把无法明说的故事表现为可见的情绪」,则在一定程度上归功于她阅读、翻译的作家。除了主张对语言有所控制,对情绪和情节有精准和细腻描述的Didion,她还提到了英国作家HilaryMantel和美国的诗人、词曲作者PattiSmith,她们的共同之处在于,都「非常忠实于自己的感受,且能够很直白坦然地表达这些感受」。
她翻译的Mantel和Didion的的采访均出自《巴黎评论·女性作家访谈》,这是《巴黎评论》编辑部自年发起的,迄今为止已经出版了两辑。同一时期,#Metoo运动在美国兴起,并席卷至其他国家,性别议题被不断热议,关于女性创作的讨论也因此增多。在《巴黎评论·女性作家访谈》一书的介绍中,编辑概括了几个访谈中频繁出现的重要问题——它们也是当我们谈及女性写作时最常面临的问题:「她何时确立写作的志向」「在不同的写作阶段,她遭遇到的具体阻碍是什么」「她和女性主义思潮的关系如何」,等等。
我们和龙荻详细聊了聊她自己的创作,关于绘画在她生活中的角色,她又如何处理和看待「暂时的情绪」。我们也谈到了女性主义思潮,以及她面对这种思潮的方式。
以下是龙荻的自述:
我近期看了《纽约客》的一篇文章,里面提到了里尔克的《给青年诗人的信》,这本书只是把他回信的那部分给出版了,读者并不能看到写信的人给他写了什么。我看的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,说写信时的想法和情感对于写信、再收回信的人来说,都是有滞后的。我觉得画画有时候也是这样。比如我去年12月和(今年)1月的时候有很强的情绪,想要把情绪画出来、放进展览,但有一些内容我直到近期才画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有时需要回头看看手机里的笔记,才能想起来之前想要画的是什么。所以我觉得,你在任何时候画下来的可能只都是你当时的,或者那一段时间时间的想法,记录的是一种暂时的情绪。《观察但不加入》,布面油画,年。有一些我特别想马上画下来的时刻,如果和这次的主题相关,我就画了。比如我走到三里屯北小街的时候,我发现梧桐上面有「眼睛」,想一想和我的主题还有一点相关,就画了。我喜欢去有山有树的地方旅游,我觉得山很灵,树也可以有记忆。去年,我去了一趟梅里雪山,山里有很多植物,我就比较喜欢。旅游的话,我最喜欢的还是去城市,最讨厌的就是去海边,躺着的那种。我没有特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