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:中国地域辽阔,汉语方言众多,闽方言和客家话等一样,是中国九大地方方言之一。
年8月,福州市教育局发出《关于进一步加强校园传承福州方言的通知》,要求“在说好普通话、写好规范字的基础上,要进一步加强福州方言的传承工作,从课程设置、校本教材、兴趣小组、专家指导、家校合作等方面着手,全方位推动福州方言在学校的传承”。
年11月17日,福州市在台江四小举行福州方言传承学校授牌仪式,32所学校成为首批福州方言传承学校,其中包括福清市的实验小学、滨江小学、瑞亭小学等3所学校。
加强福清方言研究,开发校本教材,科学设置课程,创设良好氛围,传承发展福清方言,大力弘扬福清传统文化,应该成为全市上下的普遍共识和一致行动。福清方言中,文白异读现象十分普遍,内容相当丰富,其中变化亦颇为复杂。研究文白异读产生的原因,掌握文白异读的规律,对于学习了解和正确使用福清方言,将会产生重要的推动作用。
年6月,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了冯爱珍的《福清方言研究》一书,这本书是国家“七五”社科规划重点项目《汉语方言重点调查》成果之一。冯爱珍从音韵学角度,通过可靠详实的记录和描写,对福清方言文白异读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,总结出福清方言文白异读的基本规律,为研究福清方言提供了十分珍贵的文献资料。
冯爱珍在《福清方言研究》中写道,“所谓文白异读指的是,有相同的古音来历,在意义上有关联的两个或多个不同的读音。这种语音现象必须符合古今语音演变规律及今音的语音结构,同时又是一种系统性的现象……判断一个字的文白异读,有声母、韵母、声调三个因素。在语音演变上具有相同来历的两个读音,在声韵调三个因素中,只要有一个因素不同,而且,这种不同是有系统性的差别,这两个读音就有可能是文白异读”。
说得通俗一点,所谓福清方言文白异读,指的是在普通话中同音的同一个单字,在福清方言中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的读音,那么,这些读音就有可能是文白异读。当然需要指出的是,普通话中的多音字在福清方言中有相应的不同读音,不属于文白异读现象。
在福清传统习惯中,文读称“官话”“书语”,白读称“土话”“口语”。这就十分形象地指出,文读是古代官员和读书人使用的语言,难免显得文文皱皱,而白读则是普通百姓使用的“本地话”,读起来朗朗上口,质朴,生动,形象,因此也更具有生命力,拥有更多的方言词汇。比如同一个“老”lǎo字,表示年纪大,文读中,常见词有“老同志”“老干部”“老人家”“林老”;白读时,常见词有“老人”“老依伯”“老依母”“老叔公”“老勿会死”“老犬牯”“老牛食幼草”。比较而言,白读的口语有褒有贬,爱憎分明,感情色彩显得非常丰富。
一般情况而言,福清方言文读时更接近普通话,仔细研读就会发现,这些能够文读的词汇,绝大多数内容比较“现代”,多属近现代的新生事物,或者经千百年传承写入典籍成为成语等固定的书面语;而福清方言的白读,往往与普通话相去甚远,因为绝大多数福清人的祖先来自河南等中原地区,探究白读的词汇来源,多属于唐宋以后直至明清时期的中州官话,先辈们来到福清后,因关山阻隔,虽经千年沧桑,但那些中州古音、日常词汇世代口口相传,至今仍然存留在福清方言中。比如“生”shēng,文读,词汇有生活,陌生;白读,词汇有生囝(分娩),生份(陌生),生痛(长疖子);又白读,指不熟的,生菜,生花生。我们发现,“生”的文读的声、韵、调,与普通话基本一样,其词汇与普通话也基本一致。白读则不然,不但声韵发生变化,其词汇也与普通话大不相同,有些词汇必须用现代汉语加以诠释,才能为一般人所理解。
这里列举部分常用字,从声、韵、调方面对福清方言中文白异读现象进行归类说明。
一、韵母、调值相同,声母发生变化的
富fù
〖文〗(喜孤切,阴去)~豪。
〖白〗(边孤切,阴去)千~万烂。
齿chǐ
〖文〗(出之切,上声)何足挂~。
〖白〗(气之切,上声)牙~。
拭shí
〖文〗(时宾切,阴入)~目以待。
〖白〗(出宾切,阴入)~目滓。
腐fǔ
〖文〗(喜故切,阳去)~烂。
〖白〗(边故切,阳去)柴~了。
鸟niǎo
〖文〗(日沟切,上声)~尽弓藏。
〖白〗(曾沟切,上声)~仔。
二、声母、调值相同,韵母发生变化的
我wǒ
〖文〗(语歌切,上声)自~批评。
〖白〗(语花切,上声)~的书。
去qù
〖文〗(气须切,阴去)来~自由。
〖白〗(气桥切,阴去)~北京。
指zhǐ
〖文〗(曾之切,上声)屈~可数。
〖白〗(曾开切,上声)手戋~。
草cǎo
〖文〗(出歌切,上声)~菅人命。
〖白〗(出郊切,上声)~鞋。
根gēn
〖文〗(求釭切,阴平)斩草除~。
〖白〗(求银切,阴平)草~。
三、声母、韵母相同,调值不同的
土tǔ
〖文〗(他孤切,上声)黄~高原。
〖白〗(他孤切,阳平)黄~。
四、声母相同,韵母、调值不同的
有yǒu
〖文〗(莺秋切,上声)拥~。
〖白〗(莺孤切,阳去)~权~势。
曲qú
〖文〗(气银切,阴入)作~。
〖白〗(气过切,阴去)唱~。
玉yù
〖文〗(语银切,阳入)~石俱焚。
〖白〗(语过切,阴平)~镯。
老lǎo
〖文〗(柳歌切,上声)~干部。
〖白〗(柳郊切,阳去)~人。
五、韵母相同,声母、调值不同的
远yuǎn
〖文〗(莺光切,上声)遥~。
〖白〗(喜光切,阳去)路~。
六、调值相同,声母、韵母不同的
人rén
〖文〗(莺宾切,阳平)~民。
〖白〗(日东切,阳平)福清~。
分fēn
〖文〗(喜春切,阴平)一~为二。
〖白〗(边光切,阴平)~开。
路lù
〖文〗(柳孤切,阳去)道~。
〖白〗(低过切,阳去)大~。
行xíng
〖文〗(喜灯切,阳平)旅~。
〖白〗(求声切,阳平)~路。
飞fēi
〖文〗(喜之切,阴平)~机。
〖白〗(边杯切,阴平)~走。
七、声母、韵母、调值都不相同的
曝pù
〖文〗(边春切,阳入)一~十寒。
〖白〗(波过切,阴平)~日烧(晒太阳)。
错cuō
〖文〗(出歌切,阴去)~误。
〖白〗(低山切,阳去)讲~。
问wèn
〖文〗(莺春切,阳去)责~。
〖白〗(蒙光切,阴去)~路。
多duō
〖文〗(低歌切,阴平)~~益善。
〖白〗(时西切,阳去)话嘢~。
压yā
〖文〗(莺山切,阴入)~迫。
〖白〗(低嘉切,阴去)~岁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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