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骨草
学名:Sambucusjavanica
别名:草接骨木、臭草、蒴藿
五福花科接骨木属
高大草本或半灌木
多年以后,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初识接骨草的那一天。
在每天进进出出N次的小区门岗旁,一种几乎与人等高的草木开花了,时节是初夏。花是很细碎的小白花,并不足以令行人注目,但是,不知为什么,这株植物上面却围聚了大量的蛾蜂与昆虫,飞来飞去地忙个不停。特别是,这群裙下之臣里,还有一种相对花形来说极其大型的黑色蛾子!
认识接骨草以后,我不止一次地再次遇到这种黑色大蛾子扑到它的小白花的情形。这说明,它们之间的互相吸引,不是偶然,而是命中注定。
长相貌不惊人,但招蜂引蝶的本事一流。接骨草的这个特点,既令我深感震撼,同时留下了一个悬疑:它凭什么呢?
草木深深深几许
咫尺摄在重庆,接骨草极其常见。医院,车窗外掠过一片院内的荒地,一丛接骨草长得高过了两米。几天前,和老同学去嘉陵江边的李子坝遗址公园,园内有幢两层的老房子,曾是大军阀刘湘的公馆。几年前,这里曾被改建为风格半土不洋的茶楼,我和朋友来喝过一次,既不好喝,还相当贵。这次再来,茶馆果然已经关门了,一排老式高靠背竹椅就放在院坝里,我们拉过两把坐下来神聊了半天,抬眼望去,屋檐边正是郁郁葱葱、花开正茂的接骨草。
草木深深深几许。初夏的梅雨季节,常常是两三天不停歇的雨,接着一天半天的太阳,然后又是雨。这样一凉一热,很多熟悉的地方都被空气中的燠热与湿气蒸腾得变了样,一经意就高于人头的草丛里,似乎总暗藏着某种危险的气息。
接骨草多半就长在这些地方。周云蓬有首无字歌就叫《草木深》,我很喜欢其意境,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听,像无言的抚慰。什么植物最能代言草木深呢,于我,就直觉是接骨草。
花蕾绿色
接骨草的聚伞花序生于枝端,呈平而散的伞形。它的小白花在花蕾时是绿色的,与叶片浑然一体。虽然花小而朴素,但在微距镜头下看,其实相当精致而美。小白花花冠五裂,像一枚枚的白色五角星。雄蕊5枚,生于花冠裂片间,花药紫色箭头形,花柱极短。
聚伞花序生于枝端
像这样开花小而细碎的植物,总是别有机心。野胡萝卜进化出了“安妮皇后的蕾丝”,接骨草更大气,每个花序里都长出了若干枚黄色的不孕花,植物学上称为“黄色杯状腺体”。一片白色中,增加了好些个黄色的视觉焦点,简直就像扯了个“楼主,看见我”的横幅,引导传粉者准确着陆。
精致的白色小花
黄色的不孕花
到了七八月,接骨草果实成熟,枝头挂满了红彤彤的圆形小果实。完成了使命的不孕花不会脱落,仍然挂在枝头,但低调地变为暗绿色了,不与果实争锋。
果实与变绿的不孕花
接骨草的叶对生,为奇数羽状复叶,顶生小叶通常最大。小叶片卵状椭圆形,先端长渐尖,边缘有锯齿;基部通常不对称,有1-2对腺齿。植株有浓郁的味道,不太好闻,有些地方就叫它臭草。
奇怪的是,我一直喜欢这种植物,居然直到最近才留意到它的气味并不那么宜人。不宜人,但或许宜于传粉的动物?甲之砒霜,或许正是乙之蜜糖。
奇数羽状复叶
小叶片基部的腺齿
接骨木属Sambucus的名字来自于拉丁语中的接骨木(sambucus)一词,种加词javanica的意思是“爪哇岛的”。此种在中国与亚洲都分布广泛。
回到前面那个问题:相貌平平的接骨草,凭什么吸引了那么多追求者?
答案慢慢拼凑成型了:它努力进化出了视觉焦点明晰的黄色不孕花,以吸引传粉者;色彩鲜艳的果实迎合鸟儿的喜欢,方便把其种子传播到别处;它还有强烈的气味,或许正是某些昆虫的心头好。
除了这些以外,它还有隐藏极深的大杀器!中国植物志英文修订版(FOC)上说,接骨草的叶柄、嫩枝、幼茎、花梗及花序轴上,常具有大量的“extrafloralnectaries”,即花外蜜腺。这些花朵以外的部位可以分泌蜜露来“贿赂”一些捕食性昆虫,让它们充当自己的保安,帮忙赶走那些可能会破坏植株的植食性昆虫。
回想起来,在取标本的时候,确实发现很多株接骨草上面都爬有蚂蚁,以致于我挑了好久才找到一株干净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得知还有花外蜜腺这么高级的组织存在,兴奋感直追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啊(略夸张)!
你喜欢什么样子的,我就决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。就像凯特王妃与威廉王子之间的故事,外在条件的巨大悬殊,挡不住骨子里的命中注定。做到这一点的凯特米德尔顿成了人生赢家,同样做到了的接骨草亦然。
注:
接骨草在中国植物志中学名为Sambucuschinensis,归于忍冬科。本文采用了FOC与中国自然标本馆(CFH)的分类法。
分布:
产重庆、四川、贵州、云南、西藏、陕西、甘肃、湖北、湖南、河南、安徽、福建、江苏、浙江、江西、广东、广西、海南、台湾等省区。
日本、缅甸、老挝、泰国、越南、印度、印度尼西亚、马来西亚、菲律宾也有分布。
去年今日(点击蓝字查阅)
美人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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