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疖痈，还是让它烂掉吧。
二三年前，臀部无缘无故长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小疙瘩，又红又痒又痛。有人告诉我，用清凉油敷一敷就行，我照办了。这一招果然灵验，只抹了二三次清凉油，小疙瘩即像个睡着的顽童，不折腾了。
因为长在阴暗之处，小疙瘩平安之后，我就一直没把它当回事，除了每次洗澡会触摸到它之外，平时很少会想起它，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它，医院铲除它。
二三年很快就过去了。
上周，还是无缘无故，那小疙瘩突然就苏醒了。一睡三年的它，虽然没见它长高长大，但己长本事，它不再像三年前那么小打小闹，清凉油根本对付不了它。豆大的它，煽风点火，挥刀舞剑，把肉嘟嘟的臀部皮肉，弄得又红又肿，又热又疼。
因为长得不是地方，开始几天我没声张，我以为敷些药膏，煎熬几天就没事了。但这一次已没那么简单，消炎药膏不起一点作用，我不得不让妻子帮忙看看。妻子说，红肿之处，似有个白点，但手触白点，仍然坚实，不像腐烂化脓。我说，我留小疙瘩三年，本以为它己修善成佛，相安无事，没想它却偷偷长成疖痈，要让我吃尽苦头。
小时候，我看过村里的小孩长疖痈。那玩意，多长在屁股、前额、后脖、头顶等处。那些长在头顶上的疖痈，就像头上长了粉红的犄角一般，非常丑陋恐怖。
人长疖痈，痛苦就痛苦在不能直接消炎止痛，而必须想办法让它加快腐烂的速度。这过程，有点像火上浇油。因此，第一阶段的治疗，不是用药物散毒，而是用药物把毒气集中吸收到毒根，以毒攻毒，促其腐烂。熬过了痛苦的第一阶段，第二阶段的治疗，相对就没那么可怕了，切开熟透的脓包，洗净脓水，然后消炎止痛。走完这些步骤，就已大功告成。
我那疖痈，还处在炼狱般的第一阶段。我用鱼石脂软膏、箭头草等涂抹患处，一心想加快它的腐烂。但是，你越急着让它腐烂，它偏偏硬得像颗顽石，痛得我日难心安，夜不成眠。
有病莫瞒医。我让当医生的弟弟帮忙看。弟弟说，是三年前的小疙瘩留下的隐患。那东西三年前没烂掉，就埋在了皮肉里，都是一些腐化的组织，它迟早都要腐烂，医院切除掉。但它现在己开始发炎腐烂，祸及边缘，不再适宜切除。现在可以有两种选择，要么让它继续腐烂，然后切开引流；医院打针消炎，停止腐烂，让它回归原处，去炎消肿后再行切除。
我想，如果让它回头，我怕到时我下不了狠心，又让它留在我的肌体之上。说不定它低头一阵，又突然抬起头来，兴风作浪，为非作歹，祸身殃体，后患无穷。
是疖痈，还是让它烂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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